金针菇培育基地闭关中

许你的不只是生活的资助,还有生命的希望

看到群里说,我们昨天一天的现场募捐成果有13万多,而接下来还有网络募捐在继续着。顿时觉得十分欣慰,大家对于有才华的女孩子,总是怜惜的。

我总是很怕做募捐的活动,因为它背后蕴含的苦难,总是给我很大的心理压力。

而同时,募捐的这段时间中,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放大着我的感官,令这些神经们敏感而多余。

比如总有人问起我,听说你们有募捐,你们为什么要募捐?请求募捐的人给你们什么好处?你们是有关系才能募捐吗?募捐之后是不是要把钱跟你们分成?你们能募捐到这么多钱是有用广告换企业捐助吗?

我表面笑着回答他们,我们只跟慈善总会有合作,所有募捐的钱我们没有拿一分,都是义务宣传,我们之所以进行募捐是因为一些契机了解到他们的情况,觉得非常需要我们的帮助,能募捐到那么多是因为大家有爱心。

但内心十分的厌烦且忧郁。

工作这四年来,我们一年进行一次募捐活动。平时我是一个脸盲症重度患者,常常是见过三次以上,都还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子。

但对需要帮助的人的几张面孔,我都是记得的。记得更加清楚的,是家属的样子,忧愁的,沉重的,同我们礼貌地笑,也是心事重重的。

其中两次我是亲自见过了当事人的。

一次是一对夫妻来到导播间求助,女人身患尿毒症,丈夫给我们展示病历和妻子一些以前的照片。说着说着,丈夫还能保持冷静,女人忍不住抽泣出声,我坐在她身边搂着她,口舌笨拙说不出安慰的话,只能一直递着纸巾。

她的丈夫说,没事,没事,有病我们治。

第二年在一次我们的义工活动中,一个穿着义工服的男人对我打招呼,问我,你还记得我吗。

怎么不记得。

我问他,你妻子怎么样?

他说正在好好修养。

我依然拙于口舌,只是笑说,那就好那就好。

没说几句话,他又投入到义工的工作中去。

我想想又觉得后悔起来,没同他多说几句更关切的话,比如你也要好好保重,希望你们以后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之类的。

在去年的另一次募捐活动中,他放下工作亲自赶来现场捐款,他说,之前别人帮了他,这次他也应该要帮别人。

我依然没能同他说几句,有些话在心里转了几圈,也没能好意思说出口。后来义工活动我去现场去得少了,没能再见过他,也没再见过他的妻子。

我从没向别人问过他,觉得似乎是自己太耿耿于怀了,只是时常会想,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个城市,希望他心里能知道,我始终是关怀着他们的吧。

另一次见到当事人,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。

我们只见过一次,隔着重症监护室的厚厚的墙和玻璃。他父亲和我们一起站在走廊上,跟我们介绍他的情况,男孩子和妈妈在里面,跟我们挥手打招呼,每每与他目光相接,他还对我们微笑。

我示意要给他拍照,他就坐在床边笑容满面地对我们比V。

那是我第一次进医院的重症区,一条走廊走进去,经过一个个窗口,我觉得里面的人都像生活在一个空气舱里,而每个空气舱中,都是一个沉重的故事。

募捐后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个月,还是两个月,或者是三个月,同事说那个男孩子去世了。

我很平静地听了。

下班回家后躲进卫生间,偷偷在里面哭了一场。

他的样子永远留在了我的相册里。

有时候我会回想,他对我们笑的时候,我冲他笑了吗?我笑的够温柔吗?

他看着玻璃外的我们,是在想什么呢?

当生命所余不多的时候,他害怕吗?

他有得知我们募捐的心意吗?不只是对他们生活的资助,还是想对他说,有这么多人,希望你活着。

有时候又想,其实也很好,他不用受着化疗的痛苦,不用再关在那个小房间里,只能看看外面空寂的走廊。

慢慢的,这些伤痛会埋在心底深处,他那对着我们讲述时哭出声的父亲,也许会获得新的慰藉,然后用缅怀的心情想起他。

这世上,疾病造成的痛苦,伤害的从来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个家庭。

在昨天的募捐现场,看着原本尚算平静的父亲,在一个来捐款的人的安慰下,忽然号啕大哭。我深刻地意识到,在这些表面看起来平静的家属的心中,压抑着什么样的悲痛。

临走的时候,这位父亲跟我们一个个握手。事后,我又担心,握手的时候我仓促吗?有用力传达安慰吗?我对他微笑了吗?

在直播车里的时候,同事随口问了一个问题,植物人和这种渐冻症,你们选哪一个?

我说,那还是渐冻症吧,起码还有思想。

但是又设身处地的想想,怎么能选呢?我都不能想象。

因此,我总是更加希望,他们能在募捐活动中感到一些爱与挽留。

比如,这个世界这么美好。

比如,我们想要给你一些力量。

比如,有这么多人,都希望你要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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